请拿出一张纸,大概A4左右大小刚好。比这个小的话,也许会有点难写也不一定。比这个大一点也没关系,不过比桌子大的话就有点麻烦了。虽然也可以在地板上写,但放在榻榻米上字很容易歪掉不是吗,如果是木质地板的话手脚又好冷,所以A4是最适当的大小了,不过只要好写其实什么都可以。
笔最好是黑色麦克笔,颜色深一点感觉比较有干劲,请在中央写下濑能名津流。这是我的名字——刚才忘了讲,纸用不要的传单或月历背面就可以了,考虑到资源回收的层面,如果用全新的纸就太浪费了,我现在也是用百货公司的包装纸在写。
然后请在我旁边,写下沙仓枫这个名字,你不觉得是个很棒的名字吗,这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请让我先陶醉一下,然后从我的方向画一个箭头指向沙仓同学。
箭头是用来表示人际关系的,虽然我喜欢人家,不过如果直接写「喜欢」的话会太害羞,箭头的话感觉刚刚好。
接下来沙仓同学的部分请不要画箭头,然后再过去的另一边,也写下同样的名字濑能名津流。
这样就变成沙仓同学的名字在中间,我的名字在她两旁的状态了,这样子大家可能会看不懂,换做是我也不懂,所以请在一开始的名字下面加个括号(男),然后在刚才的名字下面加一个括号(女)。
然后就会变成有男生的名津流和女生的名津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一定会困惑地歪着头吧,还是请先进行下去,我稍后会说明。
接下来,请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写下三乡雫这个名字,不用画箭头,请在名字下面加注一个恶魔,这个恶魔和性别没关系,只是表示这个人的个性罢了,然后再另外写下美嶋红音,下面什么都不用加。
接着请用同样的方式写下近堂水琴和西乃增美,顺便也把班上其他女生一起写进去。
现在开始才是关键,首先是沙仓同学,请从她的位置画一个箭头指向男生的我,然后在箭头旁边写下情敌两个字。虽然她不喜欢我是件让人伤心的事,但人总要面对现实呀。然后再从班上其他女生开始画一个箭头到女生的我身上,箭头旁边什么字都不用写,这代表喜欢的意思。
从水琴的位置开始画一个箭头指向女生的我,箭头旁边加上一个问号,增美的部分也如法炮制,然后写上好奇心。接下来是男生的我,画一个箭头指向雫的方向,上面写一个敌意。
最后,从女生的我画一个箭头越过沙仓同学,指向男生的我,箭头旁边什么都不用写,这代表喜欢的意思。
这样就结束了,完成后请你抬起头隔着一段距离眺望一下,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物关系图啊?接下来就简单了,请把它丢到你家垃圾桶里,我在家也是这么做的,但现在可不能把这玩意儿丢掉,因此我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书包里。
「哇啊啊啊啊……」
我抱着头呻吟了起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简直就像世上所有不讲理的事情全都转移到我体内来了嘛。
这是哪门子人际关系啊,错综复杂到脑袋都要爆开来了,我想过的是风平浪静安安稳稳的人生啊,将来的梦想是和沙仓同学结婚,住在市郊独栋或3LDK的大楼里,职业嘛当然是公务员罗,安定万岁!
为了往后安定的人生,现在可不是在这边脱轨翻车的时候了。常常听人家说如果高中时就过着颓废的生活,有很高的机率这个人将来就没什么指望了,统计单位是我的脑袋。
我闷闷不乐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过大的绝望感让我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地上打滚。
「濑能。」
某个地方传来了声音。
「你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吗?」
用看到珍禽异兽般的眼神看着我的人是我们班导。
我回过神来,对喔,这里是星铁学院男子部二年四班,我所属的班级,再加上现在班会正好进行到一半。
「对不起,我有点发作了。」
我胡乱回答一番坐回座位,我们班导只说了声「是吗」。
班上同学好像窃窃私语着「濑能变得好奇怪喔」。嗯对啊变得很奇怪,就某方面来说是那样没错啦。
坐在我附近的东田小小声地间我。
「你干嘛啊你,你疯啦?」
「求之不得。」我说。「像你这种人是不会了解的,现在的我可是处于不幸的不良债权状态,干脆疯掉还比较痛快。」
「说什么不幸,没那么夸张吧。」
「就是有这么夸张,真的是糟透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容许我发疯。」
「是这样吗?」
「就是啊。」
我趴在桌上,我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希望你听我说。
今天天空阴阴的,害我阴郁到不行的心,又更添加一股哀愁的气氛。
如果天气好一点的话至少还欣慰一点,可惜事情无法尽如人意。这阵子令我烦心的事情正以次方倍增不断扩大,如果再没有好事发生的话,我看我干脆去跳河自杀算了。
就像你知道的,我就读的星铁学院男子部和女子部是分开的,因为我是男生所以隶属男子部。不管什么小事都要从头解释实在是很麻烦,但因为变成了肯普法,所以我想强调我原本隶属于男子部这个事实。
如果要对不知道的人说明,成为「肯普法战士」这件事,就是我目前烦恼的来源。某一天我突然被强迫中奖给予这样的立场,说什么为了战斗而生的存在,而且一定要是女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定,因为这样不顾明明就是男儿身的我的立场,硬是把我变成了女人的身体。至于为什么是女人呢,原因就是「原本就是这么规定的嘛」。
当然我只能叹气并感到悲哀,应该说是大吃一惊,如果有可以干脆接受现状的超乐观主义者,我还真想请他收我当徒弟呢。在经历几场交战后,我的身边也出现了同伴,然后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子。
其他小细节我虽然省略,但似乎一旦成为肯普法就没有退路了,以战士而生以战士而死,听起来虽然很帅气,实际上却一点建设性也没有。
虽然我勉强能靠自己的意志决定变身成男人或女人,但我现在在女子部有自己的学籍,而且名字也是濑能名津流,她们把我设定成曾经休学又复学的女学生。关于这件事虽然也有许多复杂的原委,在这边请让我省略,因为这样我必须三不五时到女子部来露露脸,但今天我决定要待在男子部。
为了解决这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纠结成一团的人际关系,我决定贯彻「基本上是男子部,偶尔到女子部」的原则,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连自我认同都会变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样我来到了我所在的二年四班,在代替问候的呵欠后,班上某个同学突然对我丢出了「这礼拜开始要准备文化祭喔」这句话。
「文化祭?」
我反问东田。
「是啊。」
这个男子部最爱美少女的男人,一边检查他的数位相机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这家伙在星铁学院担任非法地下社团·美少女研究会会长的职务,是个敢夸下「只要是女子部女生情报,没有什么我不知道」豪语的男人,他的全名是东田干仁。
「已经到了这种季节啦。」
「今年好像比往常还要早呢,以前好像都是结束之后就立刻期末考吧,说什么这样子会没时间念书。」
「什么想念书,哪来的认真家伙啊。」
「大概是女子部吧。」
东田的头完全没从数位相机画面上抬起来,我们学校里会念书的学生原本就不少,其中又以女子部程度特别高,男子部虽然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我们二年四班程度特别差,如果把各班成绩做成柱状图的话,大概只有我们班会特别凹陷下去吧。
「我们班决定做什么了吗?」
东田一边关掉数位相机的电源,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还没决定啊,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
「什么都不做不就好了,反正根本不会有客人来吧。」
「那不就跟去年一样。」
「大家一定都会被女子部吸引过去吧。」
我如此断言。
星铁学院的文化祭,在这之前都是男女分开进行的,男生是秋天,女生是初夏。但好像有人说这样子太没效率了,所以改成男女一起在初夏举行。「这样会破坏传统」虽然已经毕业的学姐们强力反对男女一起举行,但靠着学生会长三乡雫的手腕,「星铁祭」终于能浩浩荡荡如期举行。
然而一起举行却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弊害,来参观的客人都往女子部跑,男子部跟唱空城没什么两样。因为这样产生了明明是同一所学校,却只有一边异常热闹的失衡后果。虽然大家都说这是雫少见的失败之一,其实原本好像是希望「男女生合班共同推出一个企划」,但因为反弹声浪太大,折衷的结果就是男女在同一天举行。
附带一提班上的人在那天会大举进出女子部,可以说完全偏重在客人的角色上。我们班当天没有任何活动,只在教室里贴了一张「休息室」的字条,虽然说当初是为了「尽早团结松散的班级」,才会提早在初夏进行文化祭这种活动,但本班无药可救的程度可说是领先群雄。
「美少女研究会有什么活动吗?」
「非法社团当然不能明日张胆举行,不过话题倒是有啦,名津流是顾问你也要来帮忙喔。」
才不要咧,我什么时候被拔擢到顾问的位置啊。
「你说的帮忙,一定又是帮你拍女子部的写真之类的差事吧。」
「你真聪明耶,我们很需要名津流的人面嘛。」
这男人好像以为我和女子部的关系非常深厚,也许是因为红音三不五时就跑来找我,还有我曾经帮他拍过女生版名津流(我)的照片,才让他有这种感觉。我只是迫于无奈非得进出女子部不可,才没有什么人面特别广那回事啦。
班导走进来后,我和东田的对话就此中断。
班导也和东田一样,开始说起文化祭的事情。不脱是这周开始进入准备期间,事先申请的话放学后也可以留下来准备,还有不要因为这样荒废课业之类的。
班上同学都静静听着,应该说是没有兴趣吧。这个班的特征就是班会时一半的人都漠不关心,剩下那一半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幻想的世界中神游。
我哪边都不是,一开场的人物相关图里我就说明过了,我只是在心中叹息,以及踏上两人三脚的旅程,可以说是最悲惨的一个了。
老师的眼睛一边看着出席簿一边说。
「那准备工作就由濑能负责罗。」
「咦?」
我一坐进椅子,就被拉回了现实,我理所当然发出惨叫,老师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着。
「濑能是我们班文化祭代表委员啊!」
你说什么——!?
我的嘴因为惊吓过度张得大大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突然被指名,这世上哪有这种事,但其他人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东田戳了戳我的背。
「当然是真的罗。」
干嘛再强调一次,这样根本无法安慰我嘛。
我试着提出反驳。
「管你什么真的假的,我什么时候变成那种角色,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全班一致通过的。」
「骗人的吧!」
「真的啊,班会前就讲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的确是忙着画人际关系图,没听到就是了。
我昨天没来上课,那是因为我人在女子部,但我的确是有来学校没错啊,竟然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决定这种事,到底想怎样啊。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身为肯普法的事完全是个秘密。「我会变身成女人耶」,如果说这种话大家一定会以为我疯了吧,所以我才会男子部和女子部两边来来去去,因为这样子害我变成了跷课大王。不过毫不在意地把这种麻烦事推给别人,这个班真是太不像话了,民主主义里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没有其他委员了吗?」
「没有,就你一个人。」
「那班长呢?」
「他吵着说要是再把麻烦事推给他,他就切腹自杀,你就接受现实吧。」
班上仅存唯一认真的人,终于也懂得反抗了。到目前为止所有麻烦事或是无聊的差事全都由他一手包办的珍贵人才,总算也露出了肉眼就可明显看出来的疲态。
就算跟东田抱怨也没用,老师接着把该注意的联络事项告诉我。
「有文化祭执行委员会议,要记得参加喔。」
「什么时候?」
「今天放学后。」
不会吧,今天?而且是放学后。害我想一放学就冲回家打电动打到天昏地暗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再见啦我的太空战士,只好等下次再练等级罗。
突然,我脑中浮现出一个疑问。
「老师,开会是和女子部一起吗?」
「是啊,在图书馆楼上的大会议室。」
疑问是解决了,但我心中不祥的预感却蠢蠢欲动着,就像夏天的雷雨云般涌了上来。
和女子部一起,就代表对方也会派出代表委员,也就是说我所属的女子部二年四班也会有。昨天去的时候根本没讲到什么文化祭还是代表委员的话题啊,该不会是……
我站起身来,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老师,我肚子痛可以去一下保健室吗?」
「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我肚子真的很痛!」
也许是我认真的演技奏效,老师点了点头。
我一出教室,就用完全无法想像是肚子痛的人会有的速度狂奔了起来。刚刚的雷雨云,不只在心里,在大脑里也已经密布成一片了。希望一切只是我的错觉,总之我有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我冲下楼梯,跑出男子部校舍,我经过了保健室所在的那栋大楼,往图书馆奔去。
半路上确定没有人在看之后,我把力量集中在右手手腕。
我手上的手环开始散发出蓝白色的光芒,这是肯普法变身的信号,不一会儿我全身就被光芒包围。
我变成女人的身体,更方便的连制服也一起换过来了,女人衣物中会产生变化的也只有制服而已,如果穿便服的话还是会保持原来的样子所以要小心点才行,不过现在不重要啦。
我进入图书馆,通过一楼的大厅,来到检查门前。
这个检查门是男子部和女子部的分界线,可说是唯一的通行地点,星铁学院的男女生被严格的区分开来,在校园里必须靠这道门才能往返两边。
检查门有一道像是无人停车场在使用的棒子挡在那边,只有经过许可的人才可以通过这道门。
我把装置了IC晶片的许可证靠近机械感应,由于是非接触式的,没多久发出一阵电子音,门升了起来。
我再次狂奔起来,进入比男子部足足大了好几倍的女子部。
也许是我太专心奔跑的关系,我的裙子漂亮地飞了起来,腰部以下传来一阵奇妙的清凉感触。如果在路上被老师看到,一定会被大声斥责「不要在校园里奔跑」吧,这种时候谁理你啊。
我跑到二年级校舍,打开四班的门。
班上的学生和女导师,整齐一致地看往我这边。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喔,你终于来了」。那并不是瞧不起迟到的人的眼神,相反的我觉得她们在贼笑着。
「……我迟到了。」
我尽可能减少说话的机会,就算说话也像蚊子叫一样,虽然身体是女人但我的声音还是男人,我得小心不要被她们发现才行。
「啊——小名津流。」
我们导师说。
「我们刚刚决定了。」
她的粉笔前端,指了指「文化祭负责代表委员濑能名津流」这排文字。
「啊啊啊……」
预感果然成真了,我在教室入口瘫坐了下来,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男子部也一样,这些人就知道把麻烦事推给不在场的人。
和被绝望感袭击的我形成对照,班上的女孩们竟然开始拍起手来。
「恭喜恭喜!」
「希望借由这样让濑能同学变得更加不幸。」
「如果想改变命运,你需要我的特制御守喔。」
不管是那个家伙,都非常乐在其中的样子,可以把麻烦事推给其他人,而且又是我,对她们来说应该是双重乐趣吧。
这就是完全不考虑他人心情的女子部二年四班。其中也有仿佛恶梦般的存在——那就是「班长」「副班长」还有「会计」三人组,总而言之我只想抱怨一下。
「为什么不问问俺……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谁叫你不在。」
班长说。
「至少可以等我来啊……」
「才不等咧,只要有不在的同学,就由不才小女子我充当她的代理人,我已经听到濑能同学心中的声音,所以才第一个跳出来报名啊。」
「又不是我的意见……」
「这只是遵照代理人制度的正当行为。」
说起来这个班级,原本就有代替不在的学生行使职权的「代理人制度」,因此她们不过是在行使这件事而已。那是什么鬼呀。
「所谓的代理人,不是应该像棒球选手一样立下契约,正式委托给其他人吗……?」
「是啊,所以我就像是被委托的律师。」
「我又不是棒球选手……」
「我也不是真的律师啊!」
班长的态度,完全就是一副「那又怎么样」的态度。
全班理所当然无视我的抗议,班导甚至还威胁我「不好好做的话小心留级喔」。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非抵抗不可,因为在男子部我也是班上的代表,我一个人怎么有办法两边跑嘛。
「这种事应该可以让班长兼任吧……」
「不要。」
班长堂堂正正大放厥词。
「什么不要……你是班长耶。」
「我不要,虽然遇到不喜欢的事也不敢说出来是日本人的感性,但这种事和我无关。」
跟什么感性无关吧,生了一张轮廓清晰的脸蛋又一副优等生模样,但这家伙个性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啊。
我为了求助将视线转到副班长身上,只见她捧腹大笑了起来,这家伙也不行,根本把别人的不幸当作三点的下午茶嘛。
「会计……」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她,得到的也是意料中的答案。
「我不会帮你的。」
「……果然。」
「如果你想给钱我会收下,不过要我帮忙免谈。」
面无表情就算了,说那什么鬼话啊,谁要给你钱啊。
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就连班导都把我当成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了。在男子部虽然也出其不意被暗算,不过在这里一切都是这么名正言顺,比起男孩子,果然还是最毒妇人心啊。
「至少……」
我一边压抑内心的叹息一边说。
「至少找个人帮……」
班长和副班长对看了一眼,一定是在衡量当中的利弊吧,会计也马上拿出了计算机,不过和钱有什么关系啊?
「可以啊。」
一边忍着呵欠一边发言的人是本班女导师。
「找个闲闲没事干的人帮你吧。啊——……」
她手指着出席簿。
「美嶋。」
「是……是!」
红音慌慌张张地回答。
「你就帮帮濑能同学吧,她还不习惯这种事。」
「是……」
「你们感情不错吧。」
「是啊……」
「那就你帮她吧。」
「……我知道了。」
红音点头。
我该高兴吗,总算不是一个人,精神上是应该高兴没错,而且对象又是红音。可是也有一种因为这样麻烦也一口气浓缩的感觉,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感觉我和红音很可能又一起被卷入事件里。
但松了一口气也是事实,因此我对红音露出微笑,没想到她竟然惊讶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那反应是什么意思啊。
班长她们嘴里念着「也好啦」、「总会有办法吧」、「钱」,真是讨厌的感觉。
「放学后有执行委员会会议,你们两个都要参加。」
女老师这么说。
「不准擅自缺席喔。」
那种事不用你说啦,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男生的我也是代表委员耶,我的身体又不可能分成两个,同一个地方是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存在的。
女生部分还是只有拜托红音了,虽然缺席可能对成绩有一些不好的影响,不过这也不是我愿意的,明明就不是我的错啊。
完全不考虑我这般内心的烦恼,女老师开始上课。
结果我就这样继续待在女子部上课,照理说男生的我应该在保健室里睡觉才对,不过男子部那些人才不会真的勤劳到跑去确认,那些人就像穿着衣服走来走去的怠惰一样,死也不会碰麻烦的事情。
午休时间,我把红音叫了出去。
「小红音,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她的语气充满了警戒心,并不是在怀疑我,而是她原本就是这种个性,用装神弄鬼一点的说法立刻就会起疑心的类型,这么内向的她,我真的无法了解为何变身后会那么口无遮拦。
「有什么事吗……」
「在教室不方便,我们到其他地方讲吧。」
以班长为首,一定都会很想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更过分的话还有可能安装窃听器也不一定。
「到餐厅讲吧。」
「咦……」
虽然她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但还是默默跟了上来。
女子部餐厅不但宽敞整洁,里面摆放了大量整齐的桌椅,反观男子部的餐厅,明明是最近才刚盖好的,却像中世纪的拷问室一样既潮湿又阴暗,为什么新的反而破破烂烂呢。
里面有很多两人的座位,应该是很适合密谈的地方,我才这么想就马上发现我错了。
一走进去,我立刻就被蜂拥而至的女学生们包围。
「啊——大姐姐大姐姐!」
「听说你要当文化祭的委员是真的吗?」
「我一定会去濑能大人班上玩的!」
靠过来的女孩们嘴里都说着差不多的话语,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等……等……等一下。」
也许是被团团包围的缘故,就连呼吸都很吃力。
「为什么……你们……」
「全部的人都知道罗!」
「大姐姐当委员的文化祭一定会大成功的!」
「我会永远跟随你的,所以胸部让我摸一把吧!」
等一下,最后那算什么啊。
我一边极力避开就要往我胸部一把抓的手,一边听着她们说的话,才知道我要在文化祭上当执行委员这件事,第一节下课时间就已经传开了。由于「濑能观察之友会」发行了号外的缘故,几乎已经没有女孩子不知道了。附带一提这个「濑能观察之友会」也是非法地下社团之一,专门收集关于女生的我所有相关情报,据说总有一天会把所有资料汇整成资料库,在网路上输入就可以查询得到了。
红音嘴里小声念着「我刚刚就想跟你说了」,照这个样子想在这边进行密谈根本是天方夜谭。
我用眼睛对红音打暗号。
(小红音,这里不行啦。)
(咦,你说什么……)
(我们去屋顶吧。)
(什么……请不要这样……)
(啥?)
(过分……好脏喔……名津流同学竟然在想那种事情……)
她的脸红成一片,看来这真是糟糕到不行的沟通方式,说什么可以用眼睛交谈根本就是骗人的吧。
「屋顶、屋顶。」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发出声音告诉她,她也终于弄懂我的意思点点头。
我们一边推开包围我们的女孩子,一边往屋顶前进。
食堂所在的建筑物屋顶是开放式,天气好的时候似乎就成了女孩子们的休憩场所,男子部的屋顶虽然也开放使用,但因为一些爱耍帅的家伙总爱跑去上面吹萨克斯风,学校方面以会吵到邻居为由,一个礼拜里有三天是锁上的。
幸好我们上去时屋顶没什么人,确认过四周没人偷听我们讲话以后,我们坐在角落。
「你要跟我说什么……」
因为红音开口问,所以我就告诉她「我也是男子部的文化祭代表委员」。
「照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两个身体是不够用的,虽然对你很抱歉,不过女子部就拜托你罗。」
「名津流……」
「我会用男生的身分出席会议。」
结果还是得出席会议真是太悲惨了,这世间似乎已经发展成不能轻易偷懒的事态了。
「小红音直到会议结束前都不要说话就好,我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班上的人……」
「反正应该不会真的做什么企划吧。」
女子部怎样我是不知道,不过男子部一定是这样的。
「那些期待的人……」
「应该没有吧!」
「执行委员说那种话我很困扰喔。」
突然听到一阵声音,我惊讶地回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是学生会长雫,由于她站在逆光的位置,从上方俯瞰着坐在地上的我们,其身影散发出教人浑身打颤的美感。
由被虐狂男子所组成的「被雫大人责骂同好会」,看到这幅景像一定会兴奋到不行吧,但不巧只是让我更加竖起警戒心而已。我和这个学生会长,可是缘分不浅的交情呢。
「有什么事吗?」
我小心翼翼问她。
「我碰巧听到所以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不热情参与文化祭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我总有不做的自由吧,提高学生的自主性,不正是学生会的目标吗。」
「遇到活动时团结一心也是很重要的,在这种地方给学校好印象也是必要的。」
「不用你多管闲事,为什么要跟我说那种话?」
「因为我是学生会长。」
那倒也是啦,不过雫的台词,总觉得听起来背后有什么阴谋的感觉。
这女人不但表面上是超级大美人,而且又是优等生,可说是完美呈现了尼采超人思想的女人,不管学校或学生们都非常尊敬她的超级高中生。但是对我们而言,只知道她是个立场和我们敌对的肯普法而已。
「所谓的文化祭,就算不特别准备,一旦开始了气氛就会自动被炒热。」
「为了准备彻夜不睡觉也很有趣喔,可以借此维系班上的一体感。」
「不要说一些平凡高中生才会说的话好不好啊。」
这女人肯定不可能乐在其中,应该说绝对不会。
「再说,根本就没有我出场的必要吧。」
「这应该是你们班决定的事情吧。」
「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吗。」
「那是不可能的。」
她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不可能。
「总而言之要来开会喔。」
「我又没说我不去。」
「既然这样就多发言吧,不只濑能同学,还有美嶋同学也是。」
红音的身体颤抖着,如果是变身后的她早就毫不犹豫地对雫开枪了,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鹿般柔弱。
「我……我……」
「什么。」
「那个……会长……」
「如果想说什么说不出口,变身肯普法不就得了吗。」
「……」
红音低下了头,她似乎也有她自己的坚持,被这样一说反而降低了她变身的欲望。
雫浅浅笑了。
「美鸣同学也想和濑能同学问一样的问题,一定以为我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了吧。」
只要是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想。
「不过很可惜,我并没什么企图,只是单纯想让文化祭成功而已。」
「听起来假到爆耶。」
我代替红音回答。
「你要觉得我说谎是你的自由。」
「会议和你这臭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身为学生会长,我当然也会出席。」
「真是糟透了。」
并不是我讨厌雫才这么说,因为她是完美高中生,大家如果什么都靠她的话根本就开不成会议,事实上我也觉得全权委托她处理比较好,不过这样的话召集大家开会就没有意义了。
「干脆交给雫一个人包办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希望你们能积极发言。」
总觉得好像真的没什么内幕。
尽管我说什么都无法抹去心中的疑问,牢只说了句「拜托罗」就潇洒地离去。
午休结束钟声响起,托雫的福害得我宝贵的休息时间泡汤了。
「小红音,我回男子部罗。」
「啊……好……」
怎么觉得她又沮丧了起来。
「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我才没……感到沮丧呢,只是……我还是觉得,会长应该还是有什么企图吧……」
红音结结巴巴地说着,果然还是会这么想吧,我们之前也被潜伏在学生会里的诱饵给整惨了,那女人原本就不是会说废话的人,她会特地来提醒我们,果然还是有什么内幕吧。
「叫我们去开会只是个陷阱,该不会想一次击倒我们两个。」
「应该不至于吧……不过,总觉得学生会长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们两个人……」
我们也一样不喜欢她,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
「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小红音,我会以男生的身分出席,女生那边就拜托你罗。」
「好……」
她总算是接受了刚刚因为雫被打断的请求。
另一方面,回到教室的我以「身体不舒服要早退」的理由开溜,没有人发出嘘声,相反的只听到一阵阵「猜对了!」、「答错了!」的声音传来。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她们似乎以「自称身体虚弱的濑能名津流,会在什么时间点早退呢」展开一场赌局,最赚钱的当然是身为庄家的会计罗。
我假装要回家的样子,火速冲回了男子部,和进入女子部的时候一样,用ID卡通过图书馆的门之后,在半路上变回男生的样子,不过这次变身总觉得痒痒怪怪的,由于我的身高不会改变所以视线高度还是一样,然而变身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协调,主要是胸部附近的位置。
我冲进二年四班教室时课早就已经开始了,英文老师瞪了晚进教室的我一眼。
我用假笑蒙混过去,老师又转回黑板的方向。班上同学不像女子部一样会打赌「名津流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只是一副「什么嘛又迟到了」的不耐烦嘴脸,感觉还真是有点寂寞耶。
我回到位子,急急忙忙拿出教科书,这时东田说话了。
「喂,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冷淡地回应他,我怎么觉得从早上就老是在跟这家伙说话,变成女的又会被雫逮到。
「晚一点也可以啦,等放学后。」
「你知道我要开会吧。」
「等你开完啊。」
我随口敷衍他一番,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反正东田这种人也不可能乖乖留在教室,一定会跑到外面搭讪可爱的女孩子,到处哀求别人让他拍照吧。
一天的课顺利结束了,并不是真的进行得很顺利的意思,我可没说老师课堂上教的东西我已经全都记起来了,下一次考试应该还是会死得很惨吧。
终于等到放学后,我把包包放在原位人到了会议室。
其他班也派出各式各样的代表,大部分是我不认识的人,我的交友关系真的没有那么广泛。
位于图书馆楼上的大会议室,真的如同它的名字颇大一间,就算是集合来自男子部和女子部的各方人马,也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我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对坐在远方的红音用眼神打了个暗号,但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总觉得有些失望,终于学生会的干部走了进来,走在中间的人当然是雫。
「请大家坐下,会议要开始了。」
雫负责主持这场会议,明明是德高望重的人,这种事交给手下做不就得了,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小事也事必躬亲,才会反映在她的评价上吧。
「首先是关于时间,从现在开始两个礼拜后。」
她淡淡地开日,有条有理一一说明期间和时间,预算,和学校方面的联络等等,我以为她应该会用馀光看我,没想到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果她能偶尔表现出可爱的一面,我说不定会爱上她也不一定……不可能啦。
换作是平常这种无聊的会议,男生应该早就睡死了,但雫在场就是不一样,想必大家都不想给超级大美女高中生坏印象吧,正在注视她的家伙好像也不少。
「关于最重要的企划……基本上是交给各班全权决定,但还是有事前审查,请在这礼拜之前汇整全班的意见,向学生会提出各班企划。」
「有全体参加的企划吗?」
女子部某个人提出了疑问。
「有的,学生会主办的模拟店、后夜祭,还有星姐赛。」
会议室开始骚动了起来,主要是男生那边。
「去年有这种活动吗?」
「没有,今年才开始的。」
她冷冷说出这个惊人的事实,台下的窃窃私语开始多了起来。
星姐赛,星铁小姐选拔赛,在地下文献「星铁学院内幕史Vol.1」里还特辟一个章节说明,根据那份资料,在女校时代每年都盛大举行,不只是容貌,就连品行都是审查的重点,能获得第一名可是莫大的荣誉,可以得到星铁小姐这个美誉,因为这样比赛只开放内部的人参观,学生以外就连本校教师也禁止参观。
然而学校里出现男生后,外表在审查中占的比例大幅增加,活动就因为「堕落」这个理由中止了,到现在大部分的学生都不知道星姐赛的存在。
「请问。」
女子部有个人站起来了,喔,是红音。
「星姐赛是要在文化祭上进行的活动吗?」
「是的。」
雫回答。
「这是学生会主办的企划。」
「为什么……突然……」
「今年文化祭的主题是『传统』,依询传统创新是主轴,不只星姐赛,几个战前才有的活动也会恢复主办。」
话是这么说,但像和服裁缝快缝大赛或俳句大赛这种活动,现在的学生可没什么兴趣,应该说大家只对星姐赛有兴趣吧。
「虽然是在文化祭期间举行,但只有学生有投票权,以及虽然是公开赛但并不开放学生以外的人参观。」
所以请大家放心,她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
我们男生说安心当然是很安心,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女孩子好像就不太自在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做心理准备吧,然而在这之中,还是有看起来跃跃欲试的女孩子,这类型的活动,不管在男生女生之间都很受欢迎吧。
红音坐下来,雫继续往下说。
「接受报名到文化祭的两天前为止,没有事前审查,比赛细项前一天会在这边公布,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是针对全体文化祭的问题,然而大家的重心似乎都摆在比赛上面。
「有有有!会场在哪里啊?」
「报名是推荐制吗?」
「可以前一天先去占位置吗?」
男学生声音都很宏亮,女学生则是说话速度很快,几乎所有人都提出了问题。
「会场在女子部体育馆,希望参观者会发给门票,报名只有自我推荐制。」
面对接二连三的提问,雫三两下就摆平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她竟然有办法全部听到并一一回答,常有人说她是圣德太子(注:「圣德太子」圣德太子别名「丰聪耳」,据说他曾经一次聆听十人以上的请愿并都能确实回答,因此得到此封号。)投胎转世,看来流言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不要只有自我推荐制,请开放其他人也可以推荐。」
从女生一角传来了声音。
我往那方向看去,吓得差点跳起来,发言的人正是沙仓同学。
星铁学院两大美女之一,要我说的话真正的美人只有沙仓同学一个而已,附带一提两大美女的另外一个是雫,最近好像还出现了三大美女的说法,最后一个我不想说是谁啦,好像是可以由男生变身成女生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也是她们班这次文化祭的代表委员罗,我真是太大意了,看来我的「沙仓同学侦测雷达」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在我心中已经死过一次的干劲,瞬间复苏了起来。
「哎呀,小枫应该不需要推荐人吧?」
「我不是说我,我有想推荐的人。」
「禁止推荐男生喔。」
「我想推荐的是女生,但她对这种事可能没什么兴趣所以我才想推荐她,求求你。」
沙仓同学会拜托人,那可真是稀奇啊,可见得她一定非常喜欢那个女孩子吧。
雫露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喂,沙仓同学都拜托你了想都不用想当然是YES啊,如果我是总理大臣的话,应该会制定一条沙仓同学说的话全部通过的法案吧。
「但我不希望有人随便提名来乱。」
「我听说以前只有推荐制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雫同意了。
「那就推荐制也可以,报名表格我们会准备,有意愿者请至学生会室索取。」
全体会议到此结束。
走出会议室,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兴奋地唧唧喳喳的,星铁学院一向有美女如云一说,之所以用「有此一说」这么保守的说法,乃是因为学校的秘密主义,以及男女交往的严格规定,亲眼见过的人倒是不多,来源情报只有东目的「美少女研究会」而已。如果开放给全体学生参观的话,会这么兴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走下楼梯,看见沙仓同学在那边等我。
我吓了一大跳,不仅因为她是我喜欢的女生,星铁学院屈指的美女,这样的人竟然站在这边等我,就算被那些嫉妒我的男生们杀了我也心甘情愿。
然而和我这般心情相反,沙仓同学的表情却很冷淡。
「名津流同学。」她说。「你在笑什么,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耶。」
可以和沙仓同学说话的我笑得跟个笨蛋一样,但她却把我这般心情一扫而空。
沙仓同学的表情很僵硬。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和你之间是竞争对手关系,我不会把那个人让给你的。」
「……咦……」
「我不能再像之前和你那么要好了。」
绝望乘着船而来。
请回想一下之前的人物关系图,沙仓同学是喜欢我没错,但不巧她喜欢的是「女生版的我」,再加上她对男生的我又是敌视关系,不久前才对我做过情敌宣言。
然后是这件事,原本因为我和她国中时就认识了,关系从「还不错的朋友」,瞬间掉到了只是认识的人,真是一场恶梦呀。
然而她却完全不考虑我的心情,她大胆放话。
「我一定要跟那个人交往,我不会输的。」
决意坚定的脸庞也是那么美丽,但现在不是讨论那种事的时候了。
「可是沙仓同学,那家伙……」
「你竟然叫她那家伙,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你,你也不该用那家伙称呼她啊,你们男生就是这么随便的生物。」
「不是那样啦,她应该不喜欢女……」
「才没那回事呢,她和我约会过了喔,我想名津流同学应该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那家伙就是我。
她一副非常有自信的模样。
「我现在虽然输给你,但我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咦—……」
「我有自信。」
不行啦,怎么讲都讲不通。
现在的沙仓同学完全就是恋爱中的少女,而且还是引擎全开那种,更重要的是她的对象是我。虽然我应该高兴,然而她的眼中钉也是我。这线已经完全纠结成一团了,如果有碰到这种事还能不混乱的人,我想那一定是已经悟道了的宗教家吧。
我开始有想哭的感觉,半年之前我明明就是个平凡的高中生啊,为什么这种残忍的考验会找上门呢。
「我想过了。」
完全不考虑我还沉溺在悲伤的叹息里,沙仓同学说。
「那个人明明那么优秀,但还是很多人不认识她,所以我希望让大家认识她,然后堂堂正正和她交往。」
「什么,你不是说过不希望同性恋的谣言传开嘛……」
「我发现我不能再这样继续软弱下去了,我在和星铁学院的第一美女交往,我要让大家羡慕,只要成为公认的一对,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了吧。」
「你说什么……」
「我要推荐名津流同学参加星姐赛。」
工地用的铁锤,狠狠敲在我头上一般的感觉。
沙仓同学要让女生版的我出席星姐赛,刚刚之所以向雫提起推荐的事,原来是为了这一桩
可是竟然要我参加星姐赛,虽然我不可能以男生的样子参加,以女生的样子参加也是第一次呀,说起来我当女生的历史本来就很短,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呢。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可以拿下优胜的。」
「……」
「然后我要把自己的心情全部说出来,我一定要让星铁第一美少女变成我的人。」
「……」
「你最好早点觉悟吧。」
她单方面撂下狠话,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我就离去了。
好一段时间我只是呆呆伫立在楼梯平台处,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虽然感觉像是漫画里坏人拥有的技能,但和我的意志没关系,而是时间擅自停止,这么一来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时间当然不可能真的停止,红音迎面向我走来,我发现了她。
「名津流同学……?」
她的表情充满了问号。
「小红音……」
「你怎么了吗?」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对她说明,红音的嘴惊讶得张成了O字型。
「名津流同学要参加星姐赛……?」
「我不想参加。」
「为什么……名津流同学明明这么漂亮……」
她一副很惋惜的模样,我个人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惋惜的。
「我不想这么出锋头,我只想躲在角落不起眼地生活。」
「不过沙仓同学要推荐你吧。」
「嗯……」
「你不能拒绝出赛吗?」
「我不知道……」
这么说来还有弃权这个做法,为了防止有人胡乱推荐一通,这种机制也是有必要的,不管啦,一定要有啦。
「去拜托会长看看吧。」
「就是说啊……」
虽然我不想对雫那女人低头,不过没办法了。到学生会长室低声下气一番,总会有办法吧。
「嗯,你可以陪我到学生会长室走一趟吗?」
「咦……我也要一起去吗?」
「嗯,我去拿书包,你等我一下。」
我飞快地跑出图书馆。
我回到男子部,几乎已经没什么人影了,由于学校没有夜间部,就算待着也不会给什么人带来困扰,不过学校原本就不是能久留的地方。
然而一进到教室,却看到东田还在哪里。
「你竟然真的在这里等我。」
「是啊,你很慢耶。」
这家伙一脸期待的样子,马上对我提出了问题。
「喂,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会议啊,要举办星姐赛对吧。」
你怎么知道。
东田一边贼笑一边压低了声音。
「我之前说过吧,学生会里有我派进去的人,我用了一点手法,让他们准备了星姐赛的企划,表面上虽然是学生会主办,事实上是美少女研究会一手催生的。」
我吓到说不出话来,搞什么啊这家伙,竟然把魔爪伸进学生会里,他的目标是美少女吧。
这么说来「星姐赛」有美少女参加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东田而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好机会,有话要说指的原来是这件事。
「一年一次,有可能只有这一次也说不定了,美少女研究会当然打算尽全力支援罗。」
东田这家伙紧握拳头,一副兴奋的模样,这下子更是加强了我拒绝出赛的决心,不只这家伙,如果被其他男生拍到我的照片,感觉也是恶心极了。
「是吗,那你就加油尽全力支援吧,不用支援也无所谓啦。」
「那就是濑能的任务啦。」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
「身为美少女研究会特别顾问,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星姐赛的情报给我,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的情报都可以。」
「微不足道的情报倒是有……」
例如我会参加之类的。
「不管什么情报都可以,不要有任何遗漏快跟我报告。」
「笨蛋,谁要告诉你啊,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逼我当班上代表委员,不要再推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给我了,去问你在学生会里的间谍不就得了。」
「我打算这一阵子暂时停止活动,会长直觉那么敏锐,如果在文化祭前被揭发的话一切就白搭了。」
停止活动才是正确的,像雫这种一眼就能看穿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的女人,就算是派进去的间谍,也可能早已经暗中被她操控了也不一定。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被发现还是可以安心。」
「安什么心啊,会长可不会饶了我。」
「你在女子部人面这么广。」
「一点都不广啦。」
「该做的工作很多,但我信任的人却很有限,只能交给我信任的少数人。」
「我应该属于不能信任那一边吧。」
「我很信任你,所以除了收集情报外,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我是有听没有懂,但东田很谨慎地继续说道。
「去帮我挖洞。」
啥?
「那什么东东?」
「就是隧道啊,这一阵子学生会查缉得很严格,女子部和男子部的联络道路几乎都被中断了,我想确保紧急时能使用的通道。」
在这边可能需要稍作说明,这所学校的男子部和女子部被严格地区分开来,分界线上设立了高耸的围墙,甚至还有加了刺的铁条线在上面伺候,唯一的合法进出手段,只有位在图书馆内的检查门,就是我平常使用的方法。
然而这所高中内也有男女正常交往地下委员会这般非法地下社团存在,尽可能避开学校耳目往来双方之间,东田就是那个组织的一员,好几次我都是靠他和对方取得联系。
「有没有那个东西真的差很多。」
东田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知道啊,不过为什么要我挖啊?」
「因为你的关系害得好几条路线泡汤了,在干部会也酿成了问题,就算我能为你辩护也是有限。」
辩护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拜托你做哪种事了,应该说为什么你们的干部会议会出现我的名字啊。
「就是这样啦,有一条以前挖到一半中断的隧道,请你负起责任挖到底吧。」
「干嘛要我负起责任,你只是想把麻烦事推给我吧。」
「你帮我挖的话,我就给你在那条密道里出入的特权喔。」
「我才不希罕。」
我有ID卡,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松出入啊。
然而东田却只是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路径又可以复活了,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
闪闪发亮的眼睛和被汗浸湿的肌肤,他对女孩子就是执著到这种地步。
不知不觉间我点了点头,算了,因为我的关系这点倒是没错。和东田道别后,我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红音坐在已经变暗的图书馆里,看到我之后站起身来。
「啊,名津流同学……太好了,天色变暗了我还在想要怎么办呢,我们快点回去吧。」
「我还有其他事情。」
「什么?」
「挖隧道。」
眼镜少女理所当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